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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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花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哑声道：“你怎么跟谁都生气呢？依我看，容昊仙君这次是字字肺腑。他既以诚谢罪求情，我又如何能继续怨怪？何况我早已——罢了，你不懂。”

东方青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并未继续同她拌嘴，只是轻轻揉搓着小兰花的手心，眼看着渐渐捂热了才放下心来。不过半盏茶后，屏风外又响起和方才一样的轻快脚步声，小兰花连忙起身扯了扯裙摆，将面上有些凄哀的表情调整成温和的笑意。

“茗宸参见月主——”

“好了好啦，你是长珩的宝贝，自然就是我最可爱的客人。以后叫我的时候不用再拜，只叫兰花姐姐就好。” 小兰花上前轻轻摸了摸梦儿的脑壳，忽然坏笑一声，继续道，“同样的道理，见到月尊大人呢，也不用行礼。我批准了，你叫他木头哥哥吧。”

东方青苍闻言条件反射地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这动作很快被机灵的梦儿察觉到，但她却并未被吓到。或许是出于孩童天真的秉性和善良的心灵，她撅着嘴巴思考片刻后仰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兰花姐姐，我看月尊大人如此气宇轩昂、仪表不、不凡，我还是叫他东方哥哥吧。”

小兰花闻言一愣，随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转过身指着东方青苍开怀道：“大木头，你看看你看看，长珩把孩子教育得多好！小丫头这么给你面子，不打算好好招待一下人家吗？”

然而还未待东方青苍来得及开口，梦儿便急促地摆手道：“不用不用，东方哥哥一个人管着整个苍盐海，肯定有好多事情要忙，我就不麻烦他了。其实，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玉刹河里的小鱼来着。”

“小鱼？” 小兰花沉吟片刻，随后为难道，“这玉刹河向来湍流凶险，连巡城的侍卫都有几次险些坠亡，虽说河里不乏游鱼虾蟹，但若是让你一个人去，我必然是不放心的。”

听闻此话，梦儿顿时有些乱了阵脚，忍不住涨红了脸紧着嗓子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着急——等兰花姐姐什么时候有空了带我顺路去看看就好。前两日我跟着父亲和爹爹去了水云天的天池，那里的小鱼最后都听我的话……但是爷爷说了，小鱼不能带走。”

东方青苍刚准备开口嘲讽一句“你们水云天真是几千年都改不了到苍盐海抢自己没有的东西的习惯”，然而话未出口就被小兰花扭过头瞪了一眼——于是他只好无奈吸气，自己认栽。谁叫他和自己的心肝小兰花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呢，每句话不用说对方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这么说来，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小兰花本也不是就不打算带她去了，只是想把情况说严峻些好让小孩子注意安全，如今正好借坡下驴，笑吟吟道，“那么先休息两天吧——你的卧房就在我们隔壁的走廊里，遇到任何问题随时来敲门就好。我已经和寂月宫的侍卫说过了，准许你自由通行，无需令牌。”

饶是三岁小童此时也该听出小兰花话里的意思了，梦儿连忙喜笑颜开地拽起小兰花的衣袖，半是撒娇半是感谢道：“我就知道兰花姐姐一定是这么温柔善良的！”

这话听着让人心里高兴，小兰花一时间来了兴致，拉着梦儿在窗畔的茶案前坐下，一边为她泡茶一边开口道：“那么说来听听，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这么好呀？”

“当然是父亲告诉我的！” 心思单纯的梦儿丝毫未察觉出小兰花的暗示，兴冲冲地上了套，“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总给我讲神女降世救世人的故事。兰花姐姐可真厉害，一个人救了那么多人——梦儿以后也想做和兰花姐姐一样厉害的人，让整个水云天——不，让整个三界都知道我的名字！到那时候，父亲肯定会为我骄傲的。”

神女吗……距离上一次亲耳听到这两个字，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小兰花的眸中划过一丝怅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就被东方青苍打断了思绪——

“你父亲那种老古板，自然只晓得神女的慈悲大爱，不晓得神女也是众生的一部分、也有自己的爱恨嗔痴。” 威严的月尊起身甩了甩袖摆，一步步向二人盘腿而坐的方向走去，“到底何为大爱，又何为私情？你方才说想要和神女一样厉害，又说希望自己的亲人为自己骄傲。你可能告诉我，这希冀中到底有几分大爱、又有几分私情？”

梦儿从前哪里听过大人如此和自己讲话，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应答。小兰花见状不悦地朝东方青苍皱起眉，拼命使着眼色令他停下，然而对方显然并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或者说单纯地将其无视了。

“……世上之所以罕有神女，便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将对世人众生的慈悲与属于自己的欲望调协统一，哪怕割舍了任何一方，那么她也不是神女。你还小，不必倾慕话本中描绘的空洞形象。先想清楚如何与自己的欲望和谐共处才是正经。”

小兰花似乎没想到东方青苍一番话竟然真的是想教会梦儿一些东西，忍不住惊讶地抬头望着他，正好对上自己夫君的视线。东方青苍温和地迎上她的目光，虽然并未多说一个字，然而还是很快令她感受到了胸中涌起的暖流——神女一词，对自己和东方青苍来说都是不愿再提起的名讳，如今童言无忌，东方青苍怕她心里难受，于是便率先出口相劝，只希望她心中舒服些。

然而时过境迁，多少往事在心中早已封存成剔透琥珀，小兰花心中最多只有感怀，没有伤悲。她从不后悔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也不怨怪上天为她安排的命运——毕竟天底下只有一个小兰花，也只有一个救世神女。

“好了，你看看你说的，把人家小姑娘都搞怕了。” 小兰花笑着朝东方青苍挤了挤眼睛，示意自己无事，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梦儿，“你刚才管自己叫梦儿是吗？这个是你的小名吗？哥哥姐姐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梦儿深觉还是和小兰花交流起来比较舒心，很快在面上漾起一个可爱的微笑，“父亲和爹爹平日都这么喊我，我就是梦儿，不过姐姐想怎么叫都行！”

苍盐海的晚霞向来宏伟苍劲如同天神降露，此时那幽深的薄橙色天光稀稀落落地自窗缝中洒入寂月宫中守卫最严的寝房，将对座的两位女性的侧脸都涂上一层暖色的清漆。小兰花静静地看着梦儿生动的眉眼，眼底渐渐流淌起柔软波光。

她缓缓伸出手，那动作既像数千年前的神女息芸，又像从未离开众人身侧的小兰花——她将食指点在梦儿的额心，清润的草木灵力在二者接触的地方一闪而过。

“好孩子，你真的很像他们。我也真的……很想他们。”

……

来到苍盐海的第四天，梦儿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寂月宫前那条蜿蜒浩瀚的长河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先前小兰花吓唬她的那些话似乎有些夸张，这河看起来虽然湍急，但清澈见底，水中各色游鱼皆悠闲地沉在水底，看起来并不受水流的影响。

她的左手捧着容昊送给她的小鱼缸，右手拎着从小兰花的好姐妹结黎的杂货铺里借来的大网抄，小心翼翼地靠在栏杆上低头向下看去。

站在梦儿身后一左一右细心看护的月尊和月主忍不住扭头对视一眼，随后小兰花便忍不住笑了。这小家伙自从来了寂月宫后，往常那平淡安宁的生活便多了许多乐子。长珩的孩子性格却不怎么安静，吃鲜花饼的时候会开心得大叫出声，得知还要等两天才能去看鱼的时候又会伤心地落下眼泪，随后转过身飞快擦掉——实在是太可爱了。

“喂，大木头。” 小兰花一点点挪动着脚后跟，将自己强行贴在了东方青苍身侧，踮起脚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要不咱们也生一个小宝宝玩玩吧，嗯？”

只听“啪嗒”一声，月尊大人手中把玩的酒盏毫无预兆地掉在地上碎成两半，随之而来的是小兰花开怀的笑声和梦儿好奇的目光。

自从那一天起，东方青苍对梦儿的态度似乎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无论小兰花如何再三保证澄清，他心中都总担心这小家伙使她想起种种不愉快的前尘往事，然而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至于那日在河畔被小兰花提起的事……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提上日程。

苍盐海气候不比水云天温和，尽管四季分明，但一年到头的暑热、严寒、飓风和干旱都不是什么有益儿童身体健康的气象。尽管按照年龄来说，梦儿已经过了生长发育最关键和身体素质最脆弱的时期，但考虑到她体质特殊，小兰花还是细致地坚持每日亲自下厨为她做配方改良的鲜花饼和百花羹，以神女之力护她平安。

一日傍晚，宫外侍卫传来一纸信笺，说是交给茗宸仙子的。接信的下人一听闻这位连月尊和月主都亲自细致款待的小祖宗的名讳，连忙疾步朝着寂月宫西南角炊烟袅袅的方向赶去，想也知道此时的月主和仙子应当都在不顾劝阻闹作一团地制作糕点。

而她所猜想的也并未出错——来到连经年被灶火熏染的屋顶都一丝不苟地雕刻着镶金壁画的伙房时，轻快的笑声正随着蜂蜜和玫瑰的鲜香一同传出。小兰花一如既往地围着那条被东方青苍扯坏无数次又缝补无数次的小围裙、手心手腕和脸上都蹭着白花花的面粉，而身量刚刚有灶台高的梦儿则踮着脚使劲揉搓着一根干巴巴的面剂子，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禀告月主，敬告茗宸仙子，宫外有水云天来信，说是交给仙子的。”

肆意的笑声渐渐弱下来，小兰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扭过头朝双手捧着信笺的侍女友好地笑了笑，温声道：“真巧，我刚才还在想着长珩和容昊怎么这么些天还沉得住气，没想到这就来了！劳烦你了，信放到我的寝阁床头上吧。”

一声毕恭毕敬的答话将寂月宫训练有素的侍女带离了热气腾腾的伙房，小兰花转过身朝梦儿狡黠地眨了眨眼，故弄玄虚道：“猜猜看，是父亲呢还是爹爹？”

专心玩软面的梦儿面露难色，拧着眉毛思考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这可不好说呀。照理来说，应该是父亲总爱絮叨啰嗦，但他又不大喜欢写信，或许是爹爹代笔也说不定。”

小兰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灵光一现道：“不然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假如是父亲写的，那么给大木头的鲜花饼里就兑柠檬汁；如果是爹爹的落款，那么就兑酸枣汁！”

身下的灶火源源不断地供给着温暖热气，梦儿的鬓角渗出一片细汗，然而却并不妨碍小姑娘的大眼睛灵动地滴溜溜转了一圈——不过片刻，她就想通其中关窍，冲着小兰花眯起眼大喊道：“兰花姐姐，你是故意的吧！这哪里是和我打赌，分明就是你想做弄东方哥哥！”

诡计被戳穿的小兰花并不恼怒，只是笑嘻嘻地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朝梦儿夸张地挤了挤眼睛。往日这种事情她做的多了，东方青苍乐于配合，她也便乐此不疲。如今多了个小家伙和自己一起干坏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多了种许久未曾体会过的童趣和兴奋。

与水云天经年氤氲的温和光晕不同，苍盐海的日落向来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才得以一见。也不知道是天公愿意给小兰花面子还是二人当真赶上了好时机，此时此刻绚烂如画的夕阳泼泼洒洒地流满了灶台，将粉嫩的鲜花饼镀上了一层温柔金光。小兰花笑嘻嘻地拍了拍梦儿的肩膀，示意她将信笺展开，随后很快将脑袋凑近了去——

“……务必代为感谢月主宽仁，无需惦念青雯居，我与你父亲一切皆好。动身前日传信即可。落款——容昊，长珩。”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此起彼伏的笑声再次弥漫开来，小兰花口中“啧啧”有声，面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开的红意久久未能消散：“哎呀呀，看来那两位仙君还真是对你惦念得紧呢！我说小梦儿，你父亲性子沉闷、爹爹举止难料，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招人喜欢的小包子呢？”

梦儿撇了撇嘴，似乎不大喜欢小兰花对长珩和容昊的评价，然而又知道她并非恶意，憋了半天只是闷声开口道：“才没有……我不是小包子。”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鲜花饼好不好？” 小兰花再次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思忖片刻后目光里闪过一丝生动的狡黠，“……柠檬和酸枣，大木头这次可躲不过咯！”

……

今日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打第一眼见到端着盘子郑重其事地走上前来的小兰花时，东方青苍就忍不住在她低头摆盘的时候挑了挑眉。

这次是什么呢？硬币还是桃核，还是说干脆用了味道奇怪的面粉？苍盐海的生活趣味甚少，虽说许多时候他都尽力抽时间陪小兰花下到平民的街巷间溜达晃悠，但大多数时候都总是安静重复的日常。在这样的情况下，捉弄自己便成为了小兰花最大的消遣之一——虽说每一次伪装都是那么明显和可爱，但东方青苍从来没舍得拆穿过她。

显而易见，目前自己面前的这一碟鲜花饼也绝对暗藏玄机。

“咳咳……大木头，你不是前两天说觉得后厨新换的食谱有些不大合口吗？虽说我早就跟他们嘱咐过了，但是新菜品的研制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这几日委屈你啦，尝尝我新做的鲜花饼吧！”

满脸堆笑的小兰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桌下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梦儿的衣褶，示意她和自己打配合。虽说心中并非完全没有犹疑和胆怯，但天性中的好奇和顽皮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梦儿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开口道：“啊……兰花姐姐忙了一下午呢！我们用的都是、都是最普通的配方，肯定和之前的味道没有差别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论述怎么听怎么令人发笑，然而小兰花面色不改，秉承着“只要我自己相信那么就没有人胆敢不信”的道理，直勾勾地看着东方青苍。

爱人的目光总是令人动摇立场，东方青苍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垂下眼伸手拾起了一块鲜花饼。

两个小朋友瞬间屏住了呼吸，四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毫无愧疚、一错不错盯着受害者，直到那块味道诡异的鲜花饼终于进了堂堂月尊大人的口中后才松了口气。

然而预想中好笑的场面并未发生，东方青苍脸不红心不跳，硬着头皮咽下令人味蕾尖叫的“甜品”后幽幽抬起眼打量着两位胆大妄为的犯事者，不紧不慢地抿了抿嘴。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梦儿——毕竟她还是小孩子，况且对东方青苍知之甚少，此情此景难免令人有些不安——只见她假笑着挠了挠头，很快端上了那副哄骗了无数水云天长辈的天真神色，嗫嚅着甜声道：“哎呀，刚才差点忘记说了，我们可能不小心把几块残次品放进锅里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却并不如同梦儿所预想的那般失控。东方青苍不紧不慢地拎起手边的白玉镶金水杯，垂首抿了一口，随后竟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

“月主，今日的鲜花饼甚好。本座很喜欢。”

小兰花眨了眨眼，很快便笑嘻嘻地起身绕到夫君身后，欲盖弥彰地为他按摩起肩膀：“嘿嘿，我就说嘛，特意给你做的……今天和巽风他们在殿上说了那么久的话，肯定累了吧？快吃你的，我给你按按。”

换在往常，东方青苍定然不会晾着小兰花独自吃饭，然而今日他知道某人做贼心虚，不让她假模假式地补偿一下反而让她别扭，于是只是沉默点头，目光温和地落在斜对角某个偷偷扒饭的小朋友身上。

“梦儿。” 片刻后，他毫无预兆地开口发话，肩头温暖的手指和女孩手中的筷子都在同时停下了动作，“本座问你，苍盐海可好？寂月宫可好？”

月尊大人的问题，自然要仔细回答。梦儿一本正经地放下黑色玉箸，将手执的一端轻轻推拢整齐，这才挺起胸脯开口道：“回月——东方哥哥的话，苍盐海很好，寂月宫也很好。爹爹总跟我说许多地方只有去了才不后悔，我从前不信，现在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小兰花闻言捂着嘴笑了，自东方青苍身后探出头插嘴道：“怎么年纪这么小，说话倒是说得很顺溜？你父亲在你身上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东方青苍轻轻瞥了她一眼，很轻地勾起嘴角，食指扣了扣桌面，沉吟片刻后道：“那很好。既然并不讨厌，那么便可以常来。本座猜容昊定不会让长珩给你安排太多功课，如若是往后想念了苍盐海的山川湖海，或是嘴馋想吃一口兰花姐姐的鲜花饼，你只需提前一日传信、直接过来便好。”

听闻此话的梦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忘了礼仪，撑着桌面起身大声道：“真的吗？你们、你们不觉得我很烦人、不觉得我给大家添麻烦吗？”

东方青苍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目光中罕见地流露出些许耐心和温柔：“非但如此，本座或许还应当谢谢你。是你让本座和小兰花见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

说到这里，他伸手轻轻牵起小兰花的手指，左右摩挲片刻，似是在组织语言：“……总之，你与苍盐海的缘分早在出世前便落了定，往后见面，虚礼便可免了，只当是——”

“只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小兰花恰到好处地接过东方青苍未能立即说出口的心里话，深吸一口气后向梦儿的方向缓步走去，“此次是你生平第一次离开水云天独自远行，我和大木头不便久留你，以免长珩和容昊日夜忧心。不过就像你东方哥哥方才所说的那样……三界本就荣辱与共，如今又是和平年代，苍盐海永远欢迎你的到来，寂月宫也会一直留着你的卧房。”

苍茫远山的尽头渐渐浮出一轮圆月，白亮的玉盘将神女传人与神鹿子嗣的轮廓双双勾勒出一圈圣洁的微光。威震三界的月尊东方青苍端坐上首，无声地望着面前动人的一幕，心海中的七情树抖落了一地春花。

TBC.

【番外写到这里暂时暂停，下一更回到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