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如

清单ing……排单很满,再接看心情,接受钞能力加急

珩昊【一梦】26.0

客单连载|前文+番外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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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昊只是低头不语,继续快步向前走去——随意插手凡人命数不是什么好事情,长珩为了小兰花下凡历劫,不应当因同自己的偶遇而偏离既定的命格。鹿城虽然繁华,但毕竟地界有限,万一牵连广了,影响到师父……


“实话告诉你,我今日来飞仙阁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婉卿娘子。”


萧润的话掷地有声,言语间似乎透着几分愠怒。容昊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安静地望着他。


“……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又不知往何处去寻。我本来都想好了,鹿城最热闹的地界无非那几处,只要每日都去转上几遍,只要你仍留在鹿城,总有一天能再见到。” 萧润说着说着,似乎又把自己说委屈了,干脆往地上一蹲,抱着膝盖嘟囔道,“可是见到了又怎样呢?我心里头烦闷,你又不肯和我喝酒,还嫌我风流浪荡,真是自找没趣……”


容昊哭笑不得地垂眼望着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的萧润,终于仰天长叹一声,上前两步向他伸出左手:“先起来。”


“不起!你……你答应陪我一起玩,我就起来。”


“好,行,无碍,都可以。赶紧起来,夜风凉。”


得了确切回答后,萧润这才搭上容昊的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方才的郁闷像是被晚风吹散了似的,他竟朝容昊狡黠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晃晃道:“好兄台,我就知道你心肠软。再自荐一次,本人鹿城萧润,年十八,喜饮酒,擅蹴鞠,好斗虫,吃喝玩乐不在话下。兄台你呢?”


容昊没有说话。萧润的掌心很热,那滚烫的柔软是水云天的规矩和冷清养不出的叆叇,更是长珩从不会有的温度。然而他很快便抽出手来,淡淡道:“萧二郎唤我容昊便好。”


月凉如水,不远处的歌楼上响起飘渺乐声,长街尽头的灯笼吱呀吱呀地晃着,云梦泽的烟火几乎置人于画境。容昊深吸一口气。忍住转身抬头望去的欲望,抿了抿唇便抬步向前,然而没走两步就被迫停下动作——也不知是好容易遇见亲爹太激动了还是怎么回事,肚子里那个小的今夜总是令他不得安生。


萧润好容易问来了名讳,正准备拉着这位俊俏郎君一起换个地方畅谈一番,就见对方止步躬身、面色苍白,连忙上前扶住容昊的肩膀:“你——容昊,你怎么了?是不是歌楼上酒气太重,熏乏了?”


虽然此时容昊在身上使了障眼法,萧润理应看不见自己身形的异常,但或许是出自某种微妙的情愫和本能,容昊还是条件反射地直起身躲过萧润的触碰,僵硬地开口道:“无事……我既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你说你寻我良久,到底要我同你去做什么?”


被硬生生打断的话题令萧润愣了片刻,酒后的醉意将隐隐升起的疑惑和不安尽数压下,他挠挠头“哦”了一声,凝眉思考片刻后道:“做什么……我好像还真没想过。容昊兄看起来不好饮酒,那我带你去鹿城最好的茶馆听评书如何?或者一同去郊外蹴鞠?实在不行的话,那些文人勾当——吟诗垂钓、围炉谈棋什么的,我多少也懂些,只要你不笑话我就好。”


青年人的热诚毫不掩饰地写在疏朗眉眼间,容昊微微怔然地望向萧润在月色中闪烁跳跃的神情,只觉得心脏和小腹都轻轻向下坠了坠。那张与长珩别无二致的面孔如今染了云梦泽的人情烟火,在明净夜色和温暖灯烛的两面掩映下显得那么动人,又那么令人心生悲切——容昊知道,这不是长珩,却又分明是长珩内心深处被飞云冷絮掩埋的种子。


他再也不忍也不能够面对眼前的青年,于是狠心上前两步,不顾面前人的惊愕神情迅速挽袖掐诀,右手冰冷的二指正要泄出一缕青色法术抽出凡人的记忆,就瞬间颤抖起来。


啧,今夜还真是幸运——容昊有些自嘲地紧紧握住手腕,额侧缓缓滑下一串冷汗——险些忘了,先前被东方青苍袭的那一掌是实打实地伤了肺腑,蝶衣倾尽全力才为自己保住了孩子,如今忽然没了气力倒也是正常……


“容昊?容昊,你刚才准备做什么?你是不是还是不舒服?你——走,跟我回府!”


萧润急切的声音在耳边渐强渐弱,容昊这一次没有反驳。他垂下眼很轻地点了点头,一只手不放心地虚虚护着小腹,任由比自己高出半个头顶的小醉鬼揽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在寂静的长街上。


“上次见你我就觉出来了,容昊兄定是身体不好,但见你态度如此警惕,又不好多问……”


“这鹿城虽然富庶多金,但要说什么神医良药倒真的没听说过。不过你放心,我萧润绝不对朋友的危难袖手旁观……你且忍上两天,我定向我爹问来江湖上最灵的郎中。”


“你说句话啊,容昊?诶,都怪我,早知如此我就不在飞仙阁里折腾那么久了……你放心,回府上就好了……”


熟悉的心跳蓬勃地顺着胸腔传到容昊的心肺深处,他颤抖地深吸一口气,脚下的青石砖上静静洇开一圈朦胧的湿意。


……



萧府的大门在面前沉沉打开的时候,更夫已开始敲起三更的梆子。先前身上那阵虚弱的不适已经褪去不少,容昊分出些神打量起四下的景致。比起寻常云梦泽的宅子来说,萧润的住处显然要幽深许多。夜色朦胧,远处的低檐和修竹看不真切,然而耳畔悠悠传来的泉声和脚下平整的石砖小径却是不假——高门大户、家中幼子,看来这小子确实是从小锦衣玉食地被宠坏了。


一腔复杂心绪尚未平息,容昊便被身侧匆忙逼近的一串脚步声拉回了现实——


“诶呦喂我的润郎,去一趟飞仙阁什么时候要两个时辰了?老爷那边我可费了不少劲才糊弄过去……哎,这位是?”


强行挤在自己和萧润之间的小个子少年仰起头迷茫地望向容昊,那张和丹音别无二致的清秀的面庞令容昊倒吸一口气——好啊长珩,你看看你这一趟到底把水云天搅合成什么样了?人人都下凡热闹一场,云中水阁此时的场面恐怕要好看极了。


然而他还是稳住面上表情,虚弱地笑一笑,抢在萧润之前开口道:“在下容昊,和萧二郎于歌楼偶遇,一见如故……深夜叨扰贵府,实在——”


“容昊,别这么客气。你我是朋友,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蛐蛐儿,容昊兄是我萧润的贵客,快去把客房收拾出一间来,炭火多备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容昊总觉得那叫做蛐蛐儿的小孩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然而又觉得应当是看错了。从方才的交谈看来,丹音此世不仅是男儿身,还是相伴萧润长大的近仆,对主人忠心些也是正常。


曲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萧润长舒一口气,拉着容昊的袖子就把他往里院扯,嘴里不住叨叨:“蛐蛐儿从小跟着我长大,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了。你别怪他,他只是担心我。”


容昊闷声“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涩。


“……其实在这府上待久了真的挺没意思。大哥常年在外,爹只想着揍我,娘身体不好,教书先生又总是那一套道理来回来去讲。我常常觉得这人生也不过如此,吃喝玩乐总有腻味的一天,到时候我又该做点什么呢?”


身侧一阵草木清香袭过,萧润在一道阔气的檐下木门前停下脚步。内室昏暗的烛光透过雕花纸窗映在他的鼻梁上,将他的半片面颊映出沉凝的光影。


“所以说啊,遇到容昊兄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你和这鹿城的纨绔们都不一样,倘若你不嫌弃我不学无术,那我萧润便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远处的梢头传来一阵野雀啼鸣,容昊忽地轻抽一口气,心口那阵闷涩的痛楚再次浮起。他凝眉沉吟片刻,随后轻声开口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哦……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以后不要这样……随意轻信于人。” 容昊终于抬起头,温和的目光中沉淀着许多看不分明的情绪,“你对我分明并不了解,却屡次出手相助,甚至将我带至府上——若我从始至终便存心要害你,抑或是觊觎萧家的财产呢?若我并非你所想那般特殊有趣、只是个自私无耻的凡人呢?”


“……萧润,你已将及冠了。从今往后在这世上的所有选择都要你自己做、所有后果也都是你自己受。命运没有回头路,别再这么孩子气了,知道么?”


容昊的一番话里藏着太多未尽之意,萧润怔然地望着面前一双静水流深的瞳仁,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自愿捧出一颗真心,对方怎的倒像是担心起自己来了?


四野一片静寂,柔柔月光为静立的二人皆披上一层轻纱。片刻静默后,容昊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掌劈在萧润的脖颈处,随即顺势将昏睡过去的青年艰难抱起,以肩顶开木门从容踏了进去。


“睡吧。” 离开前,容昊俯身轻轻触了触萧润的耳根,似乎有些眷恋那里的温度,低声喃喃道,“睡一觉……好好地享受这场大梦吧。”



18.


此后数日,萧府一派平和。


曲水为了萧润的事情愁秃了头——润郎前些日子兴冲冲地带了位公子回府,本以为他是心事已了、寻得所念之人,怎么这第二天人就不见了?而自家那位似乎也并没什么反应?他好奇得抓心挠肝,然而事关这位神秘人的事又不敢随意打听,只好依旧日日跟在萧润身后伺候洒扫,只求不出差错。


至于萧润,则确实像是变了人转了性似的令人摸不着头脑。从前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和鹿城纨绔荒掷长夜的酒局如今他是一概推拒,就连漱金楼的二把手亲自上门递上歌会请帖,他也只是谢过对方好意后淡淡婉拒,并不给出什么理由。坊间已流出传言,说是萧二郎被人换了魂,如今寄居他肉身的是个傻子,不方便抛头露面——曲水听了这话当然大怒,拎起扫帚就要上街痛扁造谣者,却被萧润轻轻拦下。


“蛐蛐儿,不用和他们计较。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傻子就傻子吧。” 萧润朝他咧开嘴笑一笑,那熟悉的狡黠自然还是润郎无疑,然而曲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润郎,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天晚上——”


“是。” 萧润出口打断曲水,一面扯过他手中的扫帚一面转身轻快地往回走,“容昊是不会食言的,我在这里等他赴约。”


眼看着萧润的背影在夕阳中愈行愈远,曲水几乎急出一身汗,然而张了张嘴后又只好摇头沉默跟上——这次润郎算是真的栽了,但愿那个什么容昊真的如他所说那样还记挂着他吧。


……



离开萧府后,容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一面要时常听蝶衣反馈东方青苍的动向,一面要尽量盯着飞仙阁里婉卿娘子的状态,脑子里还时不时浮现出萧润那双和他的名字一样灵动的眼睛,简直日夜不得安生。好在云梦泽的山川江水都安养身心,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稳住了些,许多天来都不再有什么动静。


然而很多时候容昊独自站在深夜的断崖上望着遥远的山月,心中隐隐升起无名的悲切。他想起许久以前赤地女子站在同样的山崖、望着同样的弯月,在风中听见百鸟朝圣的啼鸣。那时候师父轻轻摸着他的脑后,低声说“阿昊,你要看见”。


可是如今他很想问问师父,他变得比许多道貌岸然的仙家凡人都强大深刻,他看见这三界的不堪和恶耻,他看见无能为力的执念和勾人成魔的欲念,难道这样痛彻心扉的苦难就是你想让我感受的吗?


每每在这种几乎走火入魔的时候,容昊便会强压心中戾气颤抖地吹一曲箫,让柔和乐音平复自己的漫涨心绪。有时他也会感到愧疚——萧润那孩子如今的命运和自己缠上了瓜葛,也不知是不是会害了他。


于是,在又一个平凡清冷的月夜,容昊摘下海市主的面具,飞身跃下高崖,向鹿城的通明灯火中行去。



TBC.


【还有朋友在评论区问我还更不更,更!但是我真的很慢😭这两个月考试比较多 5-8月应该会更得多一点。辛苦一直在等的各位了qaq

我更完这篇文就不怎么用lof了,如果是因为一梦这篇文认识葵某的话多多评论我就很开心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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